瓷卿

【飞光!飞光!敬你一杯酒。】


微博@疯兔子的爱丽丝

【刀剑乱舞】红椿的瘢痕(歌仙兼定x 女审神者)

微博约稿,感谢太太允许发布
【不要相信,皆为不存。】

  他还是相当在意这件事。
  从本丸进来十五步,右手边,一株椿花把枝条伸向道路,墨色的叶子蒙着一层薄尘。歌仙兼定曾经用手擦拭过它的叶片几次,但每次再注意到它时它又蒙上尘埃。
  他改变不了这里的任何一样事物,大到被他刀刃留下痕迹的廊柱,小到被他擦拭过的椿花叶片,都一定会在他下一次返回这里时重新变回原样,没有丝毫差别。似乎这里的景象是固定的,没有节气轮转,
  但他发现不同了,不同就在那株椿花上。
  歌仙第一次看到它时它就是一树叶子,叶面绿得发黑。那时他单手持刀,另一只手调整耳麦,谨慎地在它四周徘徊。本丸沉在夜色里,只有几米外的水景幽幽反射着月光。
  水上月是很风雅的景象,但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也不应该接着接下来的聒噪。
  “Online。”耳麦里传来处理过的电子音,“确认你能收到语音,付丧神。”
  歌仙没有出声回应耳麦,直觉告诉他有什么正在这附近,他不应该发出声音。
  耳麦里重复了两次“请确认你能收到语音”之后当做他默认了,直接进入命令发布:“测试第一部分开始,本次测试任务目的,斩杀预定目标。”
  几乎是在耳麦中电子音终止的瞬间,歌仙听到了来自右前方的声音。那近似于人踏在枯草上的轻微咯吱声,伴随着条状物拖行的嘶嘶。有什么东西正缓慢地从树后的阴影里走出来,身形在地上投出歪斜模糊的影。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只袖子。
  说是袖子也不恰当,它一片垂下来的绿色布料,上面隐约有图案,已经被脏污得看不清晰。那走出来的东西攥着一把刀,或者说攥着从掌根里延伸出来的一部分骨骼。
  它走得更近,直到月光完全照亮它。出乎意料的是它并非是个庞然大物,淡绿色的布料勾出的是个小小的身形。从袖子和破烂的衣裙下摆里露出的腿和手还有一点人类肌肤的颜色,但轮廓已经被突出的骨骼扭曲得一塌糊涂。从脊椎延长下来的骨尾在地面拖行,刚刚的嘶嘶声大概就来源于此。
  它站定了,像是只小动物一样歪头看着他。
  “目标出现,执行。”
  执刀劈斩只是一个瞬间,它连躲和格挡的动作都没有,刀光照亮这东西的面孔,但他没来得及看清。
  歌仙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覆盖着薄薄绿色,如同玉般的眼。
  “……歌仙。”
  它在呢喃他的名字。

  斩杀没有任何实感,刀刃碰到骨骼的一瞬间它就开始消散,仿佛是他在砍一截香灰。脚下的场景随着那东西的倒下而解构,成为细小碎片飞向虚空中某一点,他感到轻微的晕眩,有那么两秒钟失重感包围了他。异样消散后歌仙意识到他又站在本丸前了。
  “Online。”电子音第二次出现,“确认你能收到语音,付丧神。”
  “自然可以。”
  “在任务开始语音下达之前你可以随意说话,不会惊动场景内角色。”
  “……”歌仙不置可否地应一声,无机质感的电子音与周遭格格不入,像是在用钝铁划他的神经。
  “下面开始测试第二部分,本次测试任务目的,斩杀预定目标。”它声线平直,没有起伏也没有停顿,在电子尾音消失之前歌仙打断了它:“等等。”
  “什么?”
  刀还提在他手中,没有入鞘,歌仙侧过眼看着手里的刀,向后拢起衣袖,振掉上面子虚乌有的血:“那么,有多少次?”
  “什么?”
  “是说这次测验。”
  “向你重申,付丧神,本次测验仅仅是你被分配到本丸前的最终测试,作为一个良好的时之政府立场者,你应当遵守全部规则。原则上不与透露细节,不与透露时长,不与透露……”
  紫发的付丧神抬手关闭耳麦,终止了电子音的饶舌。他面前的本丸大门向内打开一个角度,门内仍旧是扑面的夜色。这次时间似乎比上一次更早了一些,夜幕呈现出且绀且紫的色调,那是暮日沉入山中不很久,夕照还未完全消散留下的痕迹。
  小小的影子站在庭中,上衣和浅紫长发在月光下泛着近乎于银的光。和刚刚如同兽般从阴影里蹒跚而出不同,她直截了当地站在他视线范围内。现在歌仙看清她了,她和之前那东西不完全一样,尽管还是有怪异的骨质凸起从手腕,腿或其他地方显露出来,但已经不影响对整体的判定。
  那是一个人类,半暗堕的人类。
  她用那对浅碧色的眼凝视着面前的付丧神,瞳珠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明显感情。袖下的手垂着,被袖子掩盖了一半,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长腿伶仃的水鸟。
  “歌仙。”
  与那个被砍杀的异形一样,她喃喃着念出他的名字。
  “歌仙……谢谢你。”
  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震颤了一下,好像是在他胸骨里,又好像是在他手里的刀上。她艰难地向他走来,抬起右手,从绿袖子里露出灰白的手腕。
  “谢谢……”
  那只手触到他之前歌仙横一文字起势,刀刃切进她那件花纹斑斓的衣服,这次的触感异常真实,血液顺着他刀锋甩出在收束处画出一个圆。她仍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身体分两截颓下去。那只高高抬起的手顺着他的眉骨擦过去,触感虚无得像是一片叶子从他发上掉落。
  他收刀,低头看着被切成两段的人类,等下一步任务出现。夜风晃动着少女尸体后的椿树,错觉一般,他觉得那棵椿花产生了细小的花苞。
 

  “还有多少次?”
  歌仙兼定又问了一次,在耳麦里出现“Online”的提示音之后。这次耳麦里的声音并没有饶舌,充满轻微电磁噪音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你表露出了无耐心,付丧神。阐述原因。”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本丸大门,它仍旧虚掩着,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并不知道。雅士不惯做之事,失去耐心也是应当的。”
  “阐述你现在的心情,使用简单的形容词。你感到烦躁吗。”
  他确实感到了烦躁,毫无理由。记忆里他已经参加了大小无数测试,这不过是他前往所属本丸前的最终测验,测验内容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两个斩杀。
  “你的情绪波动也是测验范围,”电子处理音一成不变,带着金属般的无机质感,“不要怀有抵触情绪。你一直是良好的时之政府立场者,现在也应该一样。那么,你有情绪波动吗。”
  “……为什么是那样的形象。”歌仙最后还是回避了谈论情绪的问题。
  “什么?”
  “被斩杀对象。”
  歌仙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女性,有绿眼,桔梗花般色调发丝的女性。按照道理他也并不应该在意她,她和这本丸里的一切一样,都不过是模拟的产物,就算他的目标被模拟成了他自己的样子也很合理。
  但他感到了莫名的不适。
  “那只是个建模,你对那个建模有什么想法吗,付丧神。”
  “没有。当做是斩物后的幻觉吧。”
  “语气和以往不同啊,虽然一直在使用敬语,但态度相当强硬,歌仙兼定。”又是几秒钟的电磁噪音,电子音恢复了一开始的命令模式,“测试第三部分,本次测试任务目的,监察目标并在特定时斩杀目标。”
  白昼开始了。
  这一次门再打开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不同,从门中折出的光线像是浸水的白纸,他单手扶刀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眼前的景物拢在雾里。
  椿花还在它原来的位置,叶片乌沉,枝端擎着极浅的绿色,那是新生长出的花芽。叶心托举着还未变色的花苞。它不繁茂,姿态也并不美,夜色中看不出端倪,白日里就再看瘦骨伶仃。如果它是一株梅花,也许还能引起一些物哀的思绪。但它不是,它像是将死未死,病得并不美的女人。
  他站在那棵椿花旁,下意识用手指擦了一下叶面。
  “歌仙。”
  又是这句熟悉的喃喃。
  他回过头,声音的主人就站在他身后。少女浅紫的长发散在脑后,用一对带着桔梗的发饰松松绾起来,她拎着一个小木桶,桶边搭着一条白毛巾。
  “……”他一时找不准自己扮演的角色,少女却忽略了他的沉默:“立秋之后扬尘很厉害,我打算擦擦花叶子。”
  她径直绕过那株椿花去擦其他植物的叶片,好像她并不能看到它。
  “这株呢。”他终于说出了进入角色的第一句话,并伸手抚摸那株椿花的叶片,上面似乎有灰尘,但并不弄脏手指,也并不因为他的触摸变得干净。看起来这是模拟了付丧神与审神者的日常相处,也许目标也不再是面前这个已经死了两次的少女。
  不对,她并不存在,也不存在她死亡之说。
  “……”她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他身侧,那株椿花所在的位置,然后想起什么一样微笑起来,“对,那个地方一直空着。去年雪后新栽下去的红樱草没能活下来,那么,歌仙有想到种什么吗。”
  她看不见那棵椿花。
  “我想过牡丹,但在本丸里也许不该种那样的东西。”她低下头,在手边的木桶里投干净毛巾,“动荡不定的地方开出矜贵的花来,稍微有些滑稽。”
  那么椿花就好么?饮血兵器诞出的神灵,有像是花枝一样脆弱颈子的少女,配上庭院中落花如落首的红椿?
  椿花,椿花,椿花……
  “Online,”电子音一反常态地出现,“你的情绪在剧烈波动,付丧神,报告状况。”
  他深吸气,关掉了耳麦。
  少女已经擦完花叶子,她拎起水桶走到他身边,似乎在等着他和自己同行,原本只是一个场景的本丸有了纵深,随着他们行动开始改换场景,雾气随着绕庭院的回廊伸展,水景在这雾中模糊不清。
  “椿花。”歌仙说。
  “椿花很风雅呢。”她听起来像是在笑。
  “很风雅呢……主君。”
  那棵椿花和风雅一点沾不上边,它瘦,颜色压抑,连同花苞的颜色也怪异,不知道为什么会长成那样。
  椿花,椿花,椿花……
  走廊下是沉重的阴影,明明是对庭院半开放的,但一点光也照不进去。它给以一种错觉,这走廊其实是某种幽深的通道,是怪物的喉管,她站在阴影前回头看着歌仙兼定,等着他和自己一起走进去。
  歌仙略微向后撤了一下手,在走进去前扶住自己的本体刀。
  四周安静了两秒,连耳麦里的电子杂音都消失了。他虚浮在一片黑暗中,身边的少女不知所踪,慢慢有类似于回音的声音响起来,像是把耳朵贴在海贝上会听到的那种声音。
  “歌仙。”
  他眼前亮起来,一团光照亮黑暗。不知所踪的少女又一次出现,她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后背直着。与刚刚不同,不论是她的皮肤,衣服还是她坐着的椅子都在发光,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光点组成的非实体。
  或者说,一个影像。并非是机械产生的投影,更像是来自自己的意识。它如此强烈地从他的意识里跳出来,像是要警醒他。
  “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的眼没有聚焦在他身上,她好像是在凝视并不存在的某个人。
  “好……那么,”她获得回答般垂下眼,“我复述出来就好吗?”
  她沉默了一小会。
  “歌仙,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下面我说的这段话请仔细听。”
  “至此我还并不知道说这段话的意图,但这是你,至少是之前的你拜托我一定要做的。”
  她抿了一下嘴唇,表情和之前他在庭院里看到的不太一样,褪去了笑容后她眉宇间有某种沉静和苦思感。
  “不要相信政府。”
  “不论他们告诉你什么,全部都是错的。”
  “不要对他们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们看不到你看的东西。现在我说的所有话,不要在离开这个这个地方之后对你看到的任何东西提起。”
  她说得很慢,“我”用的是男性自称,看得出她正在复述某个人的话。
  “如果你忘记了你面前的人,那么努力想起来。”
  “不要相信政府,最后一次。”
  又是两秒钟的停顿。
  “结束了,”她的语速恢复正常,似乎带着淡淡的苦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还并不明白。但也许你再听到的时候,是一个并不好的场合吧。”
  “希望那个场合不会发生。”
  “以及……希望不要忘掉我,是这样吗。”
  她闭上眼睛,那种沉静和苦思感弥漫开去。
  “谢谢,歌仙,谢谢。”
  黑暗从她身后产生裂隙,光自圆形的裂隙中折射进来,那是这个黑暗回廊的尽头,他即将走出去。那裂隙外仍旧是被白色雾气包裹着的庭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改变。
  “刚才是……”在走出阴影的瞬间他下意识侧过头去,看身边理论上与自己同行的少女。对上眼的却是苍白变形的脸,她一瞬间贴的很近,用一只布满骨质的爪子抓住他的领口。
  “歌……仙……”
  “!”

  “Online,”电子音响起来了,“确认你能收到,付丧神。”
  “现在禁止你关闭耳麦,你必须服从指导。作为一个良好的时之政府立场者,你现在有些失控。我方担忧你不能完成你的最后测试。”
  紫发的付丧神一动不动站在本丸门前,像是一尊漠然而庄严的雕像。那张面孔没有笑意时其实并不非常柔和,铁器的冷从他眼中溢出来。
  “你刚刚没有完成斩杀任务,从现在开始调整任务目标为阐述任务经过,付丧神,用简练的语言描述你经历过的事情。”
  “……”
  “为什么沉默?”
  “歌仙兼定,你任务的所有场景都是我方的模拟,你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任何谎言都会导致你在我方的测验分数降低。”
  蓦然地,歌仙兼定笑了起来。
  从测验一开始至今他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过,如倾覆的白瓷杯溢出清酒,空气中亦充满了酒和竹叶的香气。他似乎放松下来,从刚刚的低沉和烦躁中解脱。
  “拨云见日,应当吟咏一首抒怀啊。”
  “你并非在回答问题,付丧神。”
  “雅士也需要组织文辞,”他淡然应声,“刚刚的任务里我见到了前两次出现的审神者,我们短暂交谈了一段,走过回廊后她发生变异。全部也不过是这么多。”
  “我方有理由怀疑你不诚信,付丧神,你在回廊里看到了什么?”
  “无光,什么也没看清呢。这就是我的回答。”
  这次沉默比任何一次都要长,他甚至听到耳麦另一侧的窃窃私语,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听到指令,“测试最终部分,付丧神,全程打开耳麦并描述你所见。”
  “了解了。”


  那株红椿即将开花,托在叶芽间的花苞已经有了绽放的征兆。细微的红色从苞片里流露出来,歌仙站在它前面,伸手抚摸了它布满灰尘的叶片。与以前一样,他的抚摸并没有擦除叶片上积攒的灰尘。
  周围景象又回到了第三次白昼开头的样子,似乎时间倒带了……但,和刚刚不完全一样。他看到了树后的人,两人的紫发都在日光下流动着近乎华丽的光晕。那是那个审神者,以及歌仙兼定,他本人。
  “我想过牡丹,但在本丸里也许不该种那样的东西。动荡不定的地方开出矜贵的花来,稍微有些滑稽。”
  和刚刚她说的话一样,但这一次他看见的自己伸手抚摸了她的头发。不,那并不是抚摸头发,只是一片叶子跌落在她肩头,他又恰好抬手抚去它。
  “主君有什么想法呢。”他听到那个自己问。
  “椿花很风雅呢。”
  刚刚的场景里审神者根本就不是在回答他,他是突然插入剧本里的角色,审神者只是在说早就已经固定的对话。
  “Online,付丧神,复述你看到了什么。”
  歌仙用沉默应对耳麦里的询问,他跟上那个自己与审神者的步伐,现在他完全是个局外人,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影响。
  她看着两人走进回廊,天光照进去把它照得一片明亮。审神者在靠近庭景的椅上坐下,抬头困惑地看着那个歌仙兼定。他们似乎交谈了一段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说……?不好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主君,不好的情况下也许我不得不忘掉你。这是符合政府章程的,但雅士并不喜欢循规蹈矩。所以,能拜托您复述我下面的话吗?”
  “好……那么,”审神者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复述出来就好吗?我可以加两句开场白吗?”
  “可以,主君。”
  【歌仙,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下面我说的这段话请仔细听。】
  【至此我还并不知道说这段话的意图,但这是你,至少是之前的你拜托我一定要做的。】
  【不要相信政府。】
  【不论他们告诉你什么,全部都是错的。】
  【不要对他们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们看不到你看的东西。现在我说的所有话,不要在离开这个这个地方之后对你看到的任何东西提起。】
  【如果你忘记了你面前的人,那么努力想起来。】
  【不要相信政府,最后一次。】
  耳麦里突然响起异常尖锐的警铃,它撞击着歌仙兼定的耳膜,连同电子音都开始变调:“报告你所看到的画面!付丧神!报告你所看到的画面!”
  他微笑着把那个耳麦拆了下来,扔在地上踩碎,只是一瞬间它就消失了。
  它本来就不存在,周遭的一切也不存在。它们不过是被扭曲的记忆。
  歌仙兼定想起来了。


  身为政府派至本丸的监察刀,对监察对象怀有恋心是个蠢行为。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像是雅士会做的一样。
  在意识到对那个桔梗发色的少女怀有的感情的同时,他就做好了计划。
  雅士不喜欢背叛,雅士同样不喜欢受制于人。
  现在他站在场景崩塌后的雪白中,四周没有任何景物或者人。真像是一场大雪啊,他这么想,一场覆盖尽一切的大雪。
  “反记忆拷问技术不在你的知识范畴里,你从哪里学习了它?”电子音现在不来自于耳麦,它来自于这片雪白的上空。
  “谁知道呢。”他微笑着。
  时空局可以洗清刀剑或者审神者的记忆,也可以暂时屏蔽记忆通过各种手段让他们自我招认。比如构建一个催眠场景,让被催眠者描述场景中的事物,事物本身则是被催眠者的记忆。催眠轮数越多,成功率越高。
  他经历了四轮。
  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很早之前他就向那个少女发出了请求,他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这不是真实”的话作为记忆,以备未来万中无一的可能性,他要因为对她的恋心而接受拷问。
  “可是,为什么是我说这些话呢。”她这么问过他,“为什么我说这些话,歌仙就确信自己可以记得。”
  那时他也微笑了吧。
  “文人的直觉而已。”
  果然是记忆里的这段话唤醒了他,真是了不得的直觉啊,文人。
  在半个月之前那个年轻的孩子感染了暗堕,就像是锈病染上茶花柔软的花苞。她的手腕脚踝开始生出坏疽,它们吞噬掉她瓷一样的皮肤,愈合后留下坚硬的骨质。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收到了时空局的命令。
  “肃清暗堕审神者,带回尸体以供查明原因。”
  他告诉她时空局的决定时那个女孩就坐在廊下,她身后的水景反射着幽幽的月光。骨质还在吞噬她的形体,她只有面孔还看起来残留着人类的颜色。
  “没有关系。”她平静地看着他,“如果可以,歌仙就这么做吧。”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我被用‘查明原因’的原因被带回去,在镁光灯下被切得一块一块。”
  歌仙吻了她布满骨质,已经变形的手指。她艰难地离开廊下,走向庭院,就像是催眠最初他看到的景象那样。
  “歌仙,谢谢。”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我方一直认为你是个坚定的时之政府立场者,歌仙兼定,你只是发生了失误。”
  “你挣脱了四轮催眠,我方非常诧异。然而诚如你现在应该回忆起来的,你所监察的目标在十四日前发生了暗堕,我部向你发出肃清指令,你执行了指令。”
  “……但是被肃清审神者的尸体在哪里?”
  “你为什么执意要隐瞒她尸体的下落?”
  “大概因为文人相当固执。”歌仙露出倦怠于回答问题的表情,“就是这样。”
  电子音消失,窃窃私语声在扩大,似乎有很多人正在争论,无法得出统一意见。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在这催眠崩塌后的白色幻觉里,紫发的付丧神静静闭上眼睛。
  他似乎看见了那株红椿,它绽出血一样的花朵,在墨色的,瘦骨嶙峋的枝条上。
  她的尸体在哪?
  ……
  本丸里并没有这样一株椿花。它只在他的记忆里,覆盖在那片没有花的土地上,绽开了血色的殷红。


                      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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