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卿

【阴阳师】真言（大天狗x你）

段子向，口语化

ooc注意

一.

  一睁眼我就知道坏事了。
  我是躺在一张床上，不过叫它床实在是有点抬举它。你想象一下一个土台子，勉强算是四方，上面铺张草毡，这就算是床。毡子编得糟烂得要命，牵头牛喂它点芦苇，它吐出来的东西擀平了都比这强。
  啥玩意啊咋回事啊，我憋着想骂人。憋了半天还是没骂出口。
  毕竟刚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孩子突然破口大骂，这事还是挺考验爹娘心脏的。

  ……

二.

  我是渡人。
  渡人是我的身份，我没有名字。名是用以束缚形的咒，我无定形，亦无定名。从前的工作就是在三途川上摇船，听着来来往往的生魂亡灵咿咿呢喃自己的故事。听得烦了就把它们掀到船下去喝忘川的水，喝到浮起来为止。
   如果没有地府在职人员考核这个鬼东西，我现在应该还在河上安安稳稳摇我的橹。
    地府人员考核的官方名称叫劫，我怀疑这么叫是因为阎魔嫌写六个字太麻烦。说白了这件事就是从地府里这些万年不变的公务员中抽一个人送到人间，转世做一次人体验人生。
    好巧不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挨上了。
    躺在那一床烂稻草上思考人生，越思考我越一肚子火。你说我一没向高天原检举你阎魔办公室恋情，二没背后议论你孟婆天天和闺蜜出去轧马路，连省委书记荒下来视察我都没敢提我被拖欠工资已经几千年了，这破事怎么轮到我头上了呢。

  槽。

三.

  轮到我头上了不说，孟婆给我喝的茶里估计还兑了水。我脑子里的东西一点没忘，昨天最后一趟船摆渡过去的那个殉情姑娘的哭声还在我后脑勺上嗡嗡嘤嘤。
  虽然我有心立马就回地底下跟我上司同事理论，但刚刚生下来的孩子眼一闭腿一伸好端端就咽了气，想想做爹娘的也实在可怜。
  就凭这一点恻隐之心，我愣是活到了十来岁。终于找着机会在罗生门附近逮住了没约到孟婆，一个人正在超速飙车的山兔。
  听我抱怨实践环境艰苦，下基层不易，请求回调听了半个小时，山兔对我表示了深切同情。她骑着她家蛤往东边去了一下午，直到逢魔时快到尾声才回来。她说地府对于工作失误把我丢到了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这件事深表同情，原先他们计划是把我投放到京都哪个阴阳师大家族去的。但是我没有消除记忆这件事不能怪孟婆的茶兑水，地府的人对那玩意都有免疫力。

  “那就是说我调不回去了?”

  “也不是，鬼使黑说你可以找根绳子往树上一挂……”

  我跟你讲，也就是山兔她家蛤跑得快，他俩要是跑得再慢点，我当天晚上就吃麻辣兔头麻辣牛蛙。
  调回是没戏了，就这么当个村姑凑合着过吧。你说也不能跟爹妈坦白吧，对不起啊二老，你们闺女其实是地府公务员，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下放基层了，多多担待，多多担待啊。

  这叫什么事啊。

四.

  结果我不惹事，事来惹我。
  没过两年乡里不知道哪家有钱老爷突然注意到我这下放基层的公务员，死活要让我过去给他做小。真的不是我挑剔，但那位长得跟天邪鬼绿似的，我去忘川上随便捞点白骨烂肉闭着眼拼拼都比他好看。
  我肯定不能嫁，我必须得回去找我领导。
  拽着绳子在心里咬牙，我心说哪天在船上看到你这个天邪鬼绿我肯定把你捆了泡在水里当救生艇，没来得及蹬凳子就被我妈抱住了腰。
  我妈吧，身体不好，我让山兔托判官查她命道，是早亡。我磨了半个小时嘴皮子，就差给天天不睁眼的这位跪下了，他也不给我改。也不知道她那天哪来的力气，死死抱着我不松手。
  “跑吧，孩子，跑吧。”

五.

  我就这么来了京都。
  阎魔果然还是顾及我这个被下放基层的人，我虽然生在乡野，但灵格却足以到达阴阳师的标准。辗转多地办假证啊不制造新身份，我终于混了个阴阳师。领到工作制服和召唤符咒那天我心潮澎湃，在召唤阵前焚香三柱。
  ……我非得把我上司给召唤出来让她陪我一起下基层不可。
  结果？结果你知道啊。
  我上司没出来不说，她那个天天不睁眼的秘书也没出来。劝我上吊的那位没出来，他弟也没出来。茶汤掺水的那位没出来，她闺蜜也没出来。
  就你，这卷了我一头黑羽毛，还中二兮兮问我要不要一起完成的大义的混蛋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当天我一脸晦气从召唤阵出来，出门撞上我们寮长，他问我什么呀？
  “诶，你这是掉进鸡窝里了吗？”
  我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为了攒符早日把我上司抽出来与我同甘共苦，我就只能拎着你四处打架刷经验攒勾玉了嘛，你知道。平日我还得为人低调，不能让人看出我是地府公务员，不然你说要是大家都来找我说人情，我是应还是不应？
  当然，如果真暴露了我也不能应，前几天省委书记荒被隔壁召唤出来了，说是来基层反腐倡廉。我可不能被抓个典型。
  其实后来啊，我才知道，阎魔大人不把我丢在京都阴阳师家族是有道理的，你看看安倍家那儿子，精神分裂，你再看看源氏家那闺女……直接被拉去参加封建迷信活动。

  当个出生在乡野的阴阳师，也没什么不好。
  ……不对，遇到你这个中二混蛋就很不好。
  就在前几天，我终于好不容易在百鬼拿了片召唤书碎片，和我可敬可爱的上司联系上了。上司高度评价了我在人间的工作，并且通知我我的下放基层时间至少有八十年。我当场就跪在百鬼夜行那红毯上哭开了。
  我说上司啊，你行行好，我这阴阳师不仅任务繁重拖欠工资又肝又非，还有一个黑羽毛的中二病。
  阎魔大人说不行，我非得活个八十年。
  ……你说，我可怎么办呢。
  所以你看到啦，我只能和你这个混蛋长相厮守八十年了。阎魔她那个铁面无私的秘书一天都不会给我扣。这一次我和省委书记他一起去解决八岐大蛇，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毕竟，毕竟时间不到……我是不会死的啊。

六.

  【仆下，生于微贱，长于荒野。】
  【自十四岁，父母死于乡中豪强手，仆自离家，至京都。】
  【常日不与人言身世，或作戏言。】

  【我不是什么渡人，也并不认识阎魔。】
  【十四岁那年母亲保护了将要自杀的我，把我送离了家。】
  【后来啊，我才知道，我走后，他们把我父母关在屋子里，放火烧了我家。】
  【等我想要回去报仇的时候，村子已经在瘟疫中平了，没人活下来。】
  【我在京都折腾了这么多年，总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谎话。】
  【没人在意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不同的故事总很有趣。】
  【也许我这一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
  【渡人，假的，记忆，假的，身世，假的，能活着回来也是假的。】
  【你是混蛋也是假的。】
  【在这条不怎么值钱的命里，遇到你很好……真的。】

                      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