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刻夜血】【刀剑乱舞】业火椿花(下)【结局】
说好的HE
有细细的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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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叉子压进炸肉排表面的面包糠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她叉起一块在眼前打量,然后又把它拨回盘子里。
咖喱汁是速食装调的,加了太多味精和糖。
“说好的工作餐就请我吃这个?”
“你凑合一下。”同事用刀叉拌匀酱汁和米饭,“手头紧,这顿就先这样。”
“……”她兴味索然地用叉子戳盘中的土豆块。
“说说任务情况?据说这次出了意外?你最后把那位大人带出来没有?”
“啊对,出了点意外……”
她应了一声,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自己脑海里毫无记忆。
救了他吗?怎么救的……?
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里做了什么,那位大人的样子,什么都……
她用手抵住太阳穴,感到轻微的耳鸣。有一根细细的线在头脑中颤动,扩展成散碎的,失色的画面。
同事伸出手敲她面前的桌子,她烦躁地摇头示意对方先不要发问。可是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继续。
越来越清晰……
【0622,作为本次任务直接联络者,我必须提醒你】
【鉴于现在的情况,本部已经将此次任务的风险等级评估为最高,传输通道正在建立。】
【本部对你的指令是原地待命,在通道建立完成后立刻撤离,重复一次,立刻撤离。】
【0622,收到请回复。】
……
她深吸一口气,从梦中惊醒。窗外竹影在和纸窗上摇晃,天还没有亮。耳上的通讯器重复了几次呼叫,她刚刚在梦中听到的内容。
日出时就该随信长启程了。
她用手指叩了一下通讯器。
【0622收到。】
九.
她伸手去掀遮挡小窗的帘子,掀到一半又垂下手。
“大将。”药研坐在她身侧,轿厢并不大,但不拥挤。他像是没有实体,栖居在影中。
“嗯。”
“更改计划吗?”
她看着窗的方向,不与付丧神对视:“按原计划。”
“……”“别劝我,药研。”
药研紫色眼中瞳孔缩成猫一样细细的线,他就这么盯着她的后脑,一直到她回过头来。
“我想问您为什么。”
“……”
“您到底在期待什么结果,有什么值得您期待的奇迹吗。”药研的语速在加快,他维持着自己的音量正常。
“没有,药研,没有。”她的手不自觉握拳,指甲嵌进掌心里,“我只是想救他,你明白吗,药研,不要再问了。”
轿厢里的沉默令人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脑似乎还维持在昨晚梦境的状态,一片空洞。
她没有任何计划,对于已经逼近至面前的历史节点,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达的撤退命令。
对于站在明智光秀一侧的丰臣秀吉。
在将棋盘上执皇后子又怎么样呢?
“您为什么穿着一身红色呢。”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襟,料子红得像血。一身正红振袖,浮着织田的木瓜暗纹。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给自己选了一身红色呢。
“大将……?”他吐字轻得像叹气。
“您能……不把我当做一把刀,然后重新思考我说过的话吗。”
她没有再回应。
十.
她向那位大人告了退,并没有参加茶会。他瞟向她时是皱了眉的,但没有说什么。
从庭院返回下榻处,有人在等着她。
“哟。”
丰臣秀吉的肩上没有带那只猴子。他抿着嘴,没有笑,背向日光,影子被拉成锐长的形状,直指她脚下。
她感受到冷,像是悬在雪里的剑所散发的带铁腥的寒意。
“我想来和你交换条件。”
“我没有什么可交换的。”藏在袖中的短刀滑到掌心,她攥住刀柄。
“我打算收手了。”他没有理会她,径直说下去,“你想要那位大人活着,我想结束居于人下的日子,这没什么矛盾的。”
“我会把明智光秀留在这里,然后带着我应得的离开。你指使你的家臣砍了他应该不困难。”
“呐,我们两全其美。”
她嗤了一声,表示对他的发言毫无兴趣。
“你其实毫无头绪,对不对?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棒,但是装得不够像。接受我的条件也好,不接受也罢,你只能这么等着。”
“听我的吧,好好守着信长大人,把注意力放在明智光秀和他身上。我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自己能战胜你那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臣。”
“想杀信长的只有明智光秀。”
“我们不必彼此难为,你的敌人也只有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用视线强迫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秀吉没有笑,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她稳了稳心神,攥着刀柄的手心已经一手冷汗。
秀吉慢慢侧过身,给她让出一条路,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听到他低声叹息。
“你真的非常可惜。”
“一队集结。”
药研一直跟在她身边,长谷部和宗三略花了一点时间。不动行光没有到,和兰丸共同负责茶会随侍,他无法抽身。
她在衣袖上蹭干手心:“调整队伍。不动行光负责兰丸,药研跟着我……
”
“长谷部,宗三左文字,盯着丰臣秀吉。”
她隐隐觉得要出事。
“你心神不定。”
她接过信长的外衣,对方语气轻描淡写。她抬起头,触及他的目光又迅速垂下眼。
“你在想什么。”
下颌被抬起,信长审视着她的神情。
在这个男人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我做了噩梦,有关火和血。”她轻声呢喃着,“让我不安。”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给您听。”
这不是说谎,她在心里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像是要说服自己。
他没有松手。
脖颈僵硬,她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试图找出更好的说辞。
什么说辞?今天是您的命日?信长大人?
“梦不过是虚幻的东西。为那种事消耗精力,没有必要。”信长松开了她,“今天是为了这个告退?”
“嗯。”
肩膀被抚上,他略用力按了一下,像在宽慰一个孩子。她把食指蜷进手心,金属指环传来轻微的震动。
暮日沉下去,群青天幕的边缘在燃烧。赤色渐渐熄灭,更远离西方的天呈现出近石青的色泽
她抬起手像是撩起鬓角的发丝,将指环贴近耳边。
【0622,通道已开启,请立刻返回】
【0622……】
她垂下手去,像是没有听到。
再多一点时间,就一点……
十一.
她没有睡着。
闭目等待时全身绷紧,她甚至因为紧张感到胃部不适。细微的人声从庭院另一端传来,她睁眼,没有动,药研的身影在窗前晃动。
嘈杂在加大。
“信长大人——!”竹拉门被拉开,兰丸束发的发绳割断,半挂在肩上。他左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正在渗出红色。
“怎么回事。”信长早已披衣起身。
“是叛乱,”少年狠狠咬下了后半句,瞳孔缩成极细一点。她很清楚兰丸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
“桔梗旗,信长大人。”
“是光秀……”
窗外有火光在闪烁,还未及蔓延开。夜空像是敷在火上的一张油布,极力压抑着将要喷薄而出的红。
“躲在这。”他提了佩刀,没有回头看她。
指环在震动,她盯着再次关上的竹拉门,扭开指环。
【0622,时空发生波动,通道随时可能关闭,立刻返回】
“给我半个小时。”
【没有商量余地,0622,服从命令】
她捏着通讯器,用几乎捏碎它外壳的力度:“那就当我死了好了。”
“药研,我们跟上去。”
明智光秀没有想过自己先看到的是她。
女人的手按在刀柄上,与来人对视。一身和服在火中流光艳艳。从缠斗中抽身的军士在光秀身后拉开弓箭,被他喝止。
那双蓝眼中的火焰,终于蔓延出来,点燃了整个寺院。火光映在明智光秀雪青色的发丝上,像是镀上某种诡丽的色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请您不要阻挡我。”开口仍是敬称。
她低嗤一声,抽刃出鞘。
对方眉头微皱,抬手将刀举平。她目光一凝左脚横跨出去,猛然前冲,挥刀斜砍向对方脖颈。光秀微微一怔,她毫不客气,他不得不认真应对。
她在急躁。
两人的刀在半空相撞,光秀将刀向外一荡,推开对方攻击。她往回后退两步,随即再次拔刀迎上。
她没有时间了。
他挑开她刀刃,侧身闪过。
“我并不想杀你。”
血红的袖子垂下,随即被她自己横刀割断。
“明智光秀。”她甩了一下手腕,淤在刀上血槽里的血向后溅出一圈花。
“在那位大人面前,你没有胜算。”
“这局棋里,你不够格执子。”
他默然不语,抬手斜斩,这一次仍是试探。他的刀锋从她的右臂划过,被对方轻易弹开,她随即将刀柄上撞,逼迫光秀后退躲避。
备前近景嗡鸣着,给人吹响足银般的错觉。
他不能再拖了,这女人并非等闲之辈。光秀横跨一步,站稳下盘,刀锋正对对方。两人僵持了数秒,忽而双双前冲,刀锋在空中迅速撞击三次,随即弹开。光秀感到左臂有一丝凉意,可以料到有血渗出。
血腥在唤起月牙族的本能,光秀蓝眼中泛起隐隐的红。
“……大将。”
她抬头,隐在房梁上的付丧神打了个手势,对她摇头。
信长那里有麻烦。
光秀看到那女人的目光骤然乱了,她嘶了一声,突然抽身向寺内跑去。
藤四郎自房梁翻下,落在她刚刚站的地方。
“哟,明智光秀。”
……
她从脚畔尸体上拔出十文字枪,信长就在几步开外,折了弦的弓被扔在一边。
不动行光格下朝向兰丸的一刀,少年一身血污,已经看不出清秀的面容。“去保护信长大人,不要守在我身边。听到没有,不动行光!”
她拖着那把十文字枪,朝着信长走过去。
“逃吧。”信长接过她奉上的武器,火光闪烁中她有一瞬看不懂他脸上的神情。
“……也许不逃了。”
【0622,通道已极不稳定,立刻返回】
她摘掉通讯器,对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0622呼叫本部,我不再返回,完毕。】
那个银色的小东西从她手中滑脱,滚落入火焰中。
“信长大人!”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带伤的士兵冲进来,嘶声,“胜家大人和长秀大人赶到了!”
从上杉领撤回的军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信长的脸上,略微浮现了掌控局面的从容。
而她耳畔听到的,只有火焰燃烧的毕博声,像是椿花的花苞绽开。
那是历史破碎的声音。
尾.
一月末,寒。
下雪了。
她踏着新雪,朝着庭院中走去。雪后不是晴天,天幕仍是昏暗不明的白鼠色,空气中浮着落雪的清甜。
像是灰烬一样的雪。
明智光秀在廊下与她擦肩,他站定向她致礼,没有说话。她侧过头去看他,那个男人半垂着眼,发丝挡了大半面孔。
他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死去了。
一生只能冒一次的险,输了,就是此生终焉。
她不明白信长为什么恕他,不过那无关紧要。
药研坐在临屋檐的枯枝上,她走过树下时他看着她的背影。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双方都毫无反应。
他不会叫住她,她也不会回过头来。
雪很厚重,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声。她拂干净一块坐处,慢慢坐下。
四周很静。
丰臣秀吉没有说谎,他在火中带走了几乎半个织田军,无声无息。长谷部为此几乎引咎自刃。
历史还在前进,在这个乱向的五月走上新的轨迹。她没有作弊的特权了,她终究归于历史之中。
现在织田军内没有人不称她一声姬君,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她还是会偶尔想起药研说过的那句话,“您的性格对他来说,太过了。”
是的,太过了。
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得不到。
手心里攥着的指环已经微微有了热度,那次事变之后,信长命人在灰烬中寻出它的残骸,重铸完好。她接过它时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她拈起那枚指环,戴上自己的无名指。
真好,就像结婚一样。
【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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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药哥和女主,女主和信长,都是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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