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皮格马利翁(许墨x你)
【爱曾赋予我生。】
许墨,讲个故事吧。
你蜷在珊瑚绒毯子里,背对着他。屋里很静,床头摆钟走字的机械音隐约可闻。许墨环住你,下颌抵在你颈窝。
“好。”
“上次是画家与蝴蝶的故事。”你轻声补充。
“嗯。”
他略微沉默了一下,“有没有听过……皮格马利翁?”
“嗯……没有,是关于什么?”
“关于国王和人偶。”
你转过身靠在他胸口上,后者很自然地用右手扣住你后脑。
“从前,有一位国王。”
“他沉心于自己的雕刻,无法爱上任何人。倾注全部心血,创作了他最满意的作品。”
“一个人偶。”他在你发顶叹息般吐息。 “他很爱她,将全部的眷恋投入与她。”
“最终,他向神祈求,给予她生命。”
你调整了一下在他怀里的姿势,“嗯……然后呢?”
“然后神允诺了他,人偶获得了生命。”
“自此之后,他有了爱人。”
睡吧。
许墨在六点之前离开了。
左手的半边床褥已经收拾整齐,移动的日影自窗投下狭长的方,你用手触碰它的边缘,温柔的暖意从指尖升起。
原本纠结于到底住在谁的房子,在你看到许墨几乎简化为营养药剂的早餐后,你果断地拉着行李推开了他的门。结果却是他总比你起得更早,出发去工作前为你做好早餐。
许墨总是在忙碌,忙得远离平常意义下的“活着”。
手机在枕边亮起,你划开锁屏歪头一边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冲去卫生间洗漱。
“喂?安娜?是的,我在……”
走过客厅时你走了那么一瞬间的神,阳光很好,墙上盛放蝴蝶标本的玻璃框在斜射入的光线下熠熠着。你莫名抬头盯着那只挂在倒数第二排的光明女神蝶,盯着它金属蓝的翅膀,一时忘记回答电话里的安娜。
“……?我在,安娜,走神了,抱歉……”
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被那只蝴蝶吸引视线。
它明亮的翅膀像是燃烧着,在你视线里残留下光斑。
“今晚要在学校待到很晚,不用等我。”
在桌前坐定后提示栏亮起,是许墨,你拨给拍摄基地工作人员的手停下,下拉菜单栏点开信息。
“记得回隔壁睡,乖。”
你慢慢垂下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有些不能言明的话,像是诅咒。
从拍摄场地回来的路上你习惯性点开和许墨的通信,最近一条还是那句“回隔壁睡”。朋友圈一天悄无声息,你看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钥匙环在你手里慢慢地转,一直转到它变得温暖。你捏住许墨家门的那一把,用指腹摩挲着。
许墨回来到底是几点,你没有看。
没开灯的客厅,挂钟在墙上兀自咯咯着。你听到门轴转动,紧接着一片寂静。
“是我。”你说。
门被带上,他站在玄关不进来。
“回去睡吧。”
“……”你扶着沙发站起来,从回家开始一直坐在那里让你的腿有些麻。眼睛已经很好地适应了黑暗,你绕过客厅的陈设靠近他。
许墨用左手扶住门口的杂物柜,脱掉风衣却没有挂起来。他一反常态地把它折成一团,塞在矮柜上方。
你伸手去拿,被他握住手。
“别动它。”
你顺从的收回手,抓着他的指尖。手感很冷,你嗅到轻微的铁腥。
“你伤到了吗。”
没有回答,他的手从你手中抽离,安抚地拍拍你的头顶。
“我没事,别开灯。”
他受伤了。
站在玄关阴影处看不分明,直到移到月光下你才看清他衬衣上的暗褐色。从侧腹晕染开来,圆弧的边缘像是布料上生长出菌斑。
许墨靠在椅背上凝视着你,没有表情。血把皮肤与布料黏在一起,你尝试着尽量轻地解开扣子把布料与伤口分离,动手的时候还是看到他眉心轻微跳了一下。
“对不起。”
然后你看到许墨笑了。
笑容很短,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闭上眼,神情恢复。你感觉到额头上的触感,他在抚摸你的发丝,你的面孔。
“嘘,别动,在这稍微待一会。”
许墨的伤口不深,血在回来前就已经止住,你回避去想那伤是什么造成的。止血绷带预备在抽屉里,即使伤口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保险起见许墨松开你后你还是替他简单包扎。
“下次要听话,去隔壁睡。”
“等你回来我就去隔壁睡。”
你剪断绷带,垂下眼低声叹气,“许墨?”
“嗯。”
“这样的日子快过去了,对吗。”
在白日里作为教授恋人的少女,夜间等待Ares回来。
长长的沉默。
“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你回去后睡得并不好。
也许是前半夜精神紧张的原因,你一直在半梦半醒。
你看到那只光明女神蝶流动光泽的翅膀,它在相框立振翅,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许墨坐在客厅里,仍穿着那件被血沾脏的白衬衣,前襟敞开,露出你一小时前包扎的绷带。
“许墨。”
你想这么叫他,可是你发不出声音。
他在同时叫了你的名字。
“都会过去的,”他说,然后慢慢笑起来。可他的眼睛没有笑,视线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月光折进他的瞳孔里,泛起异样的紫色。
“还有,谢谢。”
“这种感觉很像是活着。”
你睁开眼,看着头顶空白的天花板。
那确实是梦。
去选戒指的日子是周四,虽然你和他都还不能确定婚期,但许墨坚持先去挑选戒指。你向安娜告了一天假,电话间她向你打趣,这是全员举手投票同意的结果。
“看戒指的假期不算在婚假里,放心。”
你捂住嘴,脸悄悄红了一瞬间。
这是微妙而难以言喻的幸福,让人不敢用力触碰。满心的柔软之间仿佛有什么闪过,蓝色的,像是刀光一样的蓝。
你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像是神经质,你走到那挂着蝴蝶标本的墙上,伸手摘下那只光明女神蝶,拉开书橱抽屉放进去。
关上抽屉时正撞上换好衣服的许墨从卧室出来,他询问地看着你,你摇头。
一切正常,许墨的衣着,表情,神态。你想起他上周末受的伤,但没有开口。
不在白天提他Ares的身份,永远不。
“走吧,我们去挑戒指。”
你把额头抵在副驾驶车窗上,看着窗外。
到市中心商厦不过半小时车程,道路拥堵把耗时拉长了将近一倍。
车里空调气温有些低,音响里音色单薄的女声英文曲莫名加重了这种冷,留意到你不自觉地搓动手指,许墨调高了温度。
“快到了,路有点堵。”
一辆黑色的车横在马路正中,仿佛是出了事故。车流缓慢地在它周围蠕动,拥堵持续加剧。
许墨抿起嘴角,打开车窗向前方望了一眼。
他在叫你的名字。
“今天不去了,我先回家,我们……”
突然的冲撞。
右侧行车道的白车急打方向,撞向你们的前车门,只是一瞬间,许墨同时右打方向。后座的钢化玻璃在撞击下破碎,扑入室内。
你尖叫出声,随即咬住嘴唇。
他加速拐入侧巷,驶离主干道。巷子很窄,侧面不时有停靠在路边的车辆。他却一味加速,你听到反光镜破碎的声音。
“听我说,冷静下来。”他叫着你,声音没有起伏,“我一会会停车,也许不完全停下来,我会尽量减速。下车之后是一个巷口,笔直向前跑,那里车过不去。过两个路口转弯,尽量躲起来。”
“许墨,许墨,”你短促地叫他,“你怎么办?这条巷子过了巷口没有路。”
“听我的。”
“可是。”
“听我的,现在。”
门锁打开,他骤然踩了刹车,门开的瞬间你似乎被推了一下,回头时眼中光影恍惚。
他浅紫的眼睛。
“谢谢你,真的。”
你至今不知道,那句谢谢到底是你的臆想还是真的。
那天你从巷子里跑出来,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她打了一辆车接走你,说自己收到了许教授的短信。
你打开手机,信息栏里有一条简短的语音。
“收拾行李,尽快走。”
背景音是模糊的玻璃碎裂声。
没有,除了这段语音,其他什么也没有。
你就这么仓促地被要求离开,安娜为你定了机票,附近的随便哪个城市。你抓着她的手腕要她解释许墨的信息到底说了什么。
安娜看着你的眼睛,长久地。
最后她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你的手。
一切都会好的。
你再回恋与市是三个月后,与所有人音信隔绝的三个月。
一切如常,公司的事务安娜全权处理,没出任何意外。
你站在许墨的研究所门口,看着密码锁出神。一个年轻学生抱着书箱出来,被你拉住。
“教授出国了,”他说,“就三个月前的事,很突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所有的项目都停了。”
你松开他,目光空空地站在街上。打给许墨的电话保持着忙音,从手机着飞出,在初秋的天幕盘旋天幕。
许墨的房子没有再收拾过行李的痕迹,一切都和你离开时没什么不同。墙上蝴蝶标本画框空了一段,挂在墙上的标本因为阳光直射和缺乏养护有些褪色积灰。
你拉开抽屉,那只光明女神蝶还在里面,颜色如新。
你抚摸着它,像抚摸三个月前平静得不可思议的那段时间。它的蓝光像是刀刃,几乎割破你的手指。
你打开通讯录,拨安娜的电话。
“安娜,你说实话,许墨到底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是沉默,长长的沉默。
到你清理他的房间时,在床头柜下发现了夹在精装书中的,写着字的纸条。
所夹的那一页,关于皮格马利翁效应。
“我感到像是活着。”
“如果这的确是爱,她让我感觉像是活着。”
“在漫无目的,与死无异的生命中被赋予了灵魂。”
“皮格马利翁,赋予我生。”
皮格马利翁。
这份爱曾赋予我生。
——————————————
一点解释:
*外套里有手枪
*关于出国的解释请联系许墨父母的游戏剧情来理解
感谢阅读
评论(4)